容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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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骁离】若非群玉山头见(二十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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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修罗场,艰难完成✅

  

  

  章二十九:恶鬼


        子夜时分,玄宫万籁俱寂,深深深几许,值守的护卫穿过前庭四处巡逻,宫灯无声的照亮长长的巷道,织就层层微弱的暗影,晦涩而深沉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昭阳殿西配殿,已无声了许久。千草色珠帘玎玲响起时,便显得格外突兀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而这珠玉相撞仿佛是一个暗示,漆黑许久的大殿被一盏金灯照亮,突然的光亮使仲堃仪疲倦的闭上眼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他随身的护卫早已撇下了一半在蓬莱殿,剩下的一半在包括内侍令刘声,都在殿外,无令不会入内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不疾不徐地脚步声越来越近,在仲帝面前站定,他迫于头顶悬针腰侧橫刀脖颈处还有三尺青峰的无奈,不得不睁开双眼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遖宿先朝的天之娇子终于在蛰伏了五年后,再次与仲帝平视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“四哥。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他理了理才拢好的衣袍领子,繁丽的金线刺绣顺着前襟盘旋而下,是相当逾矩的五爪金龙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。”他似乎在关心着仲帝,藏在或明或暗之中的俊美脸庞似乎在笑,却难掩暴戾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岂止是脸色不好,双眼充血死死盯着对面,长袖之下的双手紧紧握拳。仲堃仪压抑着内心的暴怒和惊慌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是所剩无几的冷静,也是三处要害被掌控的胁迫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毓骁被他的模样所取悦,淡淡地笑了一下,倒还知道要低头理衣衫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趁着他低头的空档,身处逆境的仲堃仪心念四起,眸中的狠毒穿过落下的纱幔,直直射向那道看不清的人影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在看什么?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仲堃仪仿佛被毒蜂蛰了般,惊慌地转头。毓骁不知何时,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侧,面带微笑地看着他。毓骁好心的撕开他嘴上的胶布,饶有兴致的欣赏这落魄帝王的模样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而仲堃仪只能偏过头,避开他的目光,说:“毓骁,朕自认待你不薄……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话音未落,毓骁那温润细腻的眸子陡然一冷:“你活够了吗?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仲堃仪未完的话噎在喉咙里,呼吸一窒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这是要造反吗?”生死攸关,仲堃仪忍无可忍,刚刚那个委曲求全企图感化的念头已荡然无存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毓骁又是一声轻笑,微微后退几步,以宽大的身影挡住垂幔后朦胧的身影。“这句话,应当由愚弟代母后问四哥才对。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他话锋一转,悠悠轻叹:“我自认我母后待你不薄,当初秦贤妃薨逝,新城公主尚在襁褓,她亲养公主至百日,又择向来贤德的赵云妃抚养,你虽长于重华宫,但该有的,一应俱全,因你母妃早逝,母后还多次为你请封,七哥郡王都未封,你已是一字晋王……就连云梦王这等姻亲也为你做了主。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?竟然狠心杀害她?!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最后那几个字,令他十分的难以启齿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连番的质问使仲堃仪慌乱了一瞬,扯着嘴角似乎想笑,又怎么也笑不出来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“她待我好?还是待她的名声好?”仲堃仪冷笑,神情阴鸷,目光凝滞在不远处的一池温水上,水面清晰地倒映着他被动地身影。“豫王这番话,倒叫朕不知缘何了,先皇后可是在赵、凌、韩三王和朕的面前殉先帝而去的,情深意重,感人肺腑,又何来害她一说?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“你!”这人之卑鄙,手段之下作,简直是令毓骁大为震惊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接着,仲堃仪微微一笑,又道:“当年帝后合葬,何等风光?那棺椁钉了九九八十一颗长钉,朕亲自盯着,一颗也不少,断龙石放下时,棺中似乎还有些许动静,许是闹鬼了吧?”

  

  那时守灵人三天两头都能听见里面有响动,还曾上书请求。

  

  谁曾想叶皇后被活活钉入棺材,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呢?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受此激,毓骁怎能容他,猛地单手攥紧仲堃仪的脖颈,但那手有些颤抖,他在心软,他下不了手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仲堃仪暗道一声好,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的双手已摩拳擦掌,眼中凶光大盛,袖内蓄势待发的匕首直冲毓骁的心口而去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想来他早已计算好了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猝不及防的毓骁大惊失色,以迅雷之势向后拱起了身子,但这危机似乎已来不及躲避,匕首凛寒的刀刃带着阴毒的气息没入衣衫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只可惜,也仅仅是没入了衣衫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划破血肉的“刺啦”声并未如愿响起,仲堃仪怒极皱眉,手腕施力,匕首却再难近半寸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他艰难的看向身侧的两个人,横刀利刃与银针还是高悬在他要害之处,银心与萧然均是一脸讶异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不是他们设防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仲堃仪呼吸不畅的抬眸,神情一怔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毓骁哪里还有方才的大惊失色?他一如片刻前沉溺于温柔乡时的那样温雅和煦,单薄的唇角弯出漫不经心地弧度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他手指微微用力,仲堃仪顿时如坠冰窟,气血上涌,喉间愈发强烈的紧致令他面色狰狞,额间暴起青筋,再也拿不稳匕首,挣扎着抓住毓骁的手指,试图掰开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毓骁竭力遏制心中的暴虐,掌心一松,将他甩出丈余,微微平复了一下,眼底尽是嘲弄:“垂死挣扎的鱼肉,果真比想象中美味。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银心与萧然本欲上前将功补过,却被毓骁喝退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肺部呛入空气的濒死感令仲堃仪缓了许久,他胳膊撑着地面仰头望去,状若疯癫的狞笑道:“比起来,卑躬屈膝的狗更胜一筹。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他若有所思地瞄了一眼远处的云帐,冷笑:“还是将心爱之人拱手相让的狗奴才。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毓骁冷眼看他,没说话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?你不是和齐之侃一母同胞吗?他能忍,你怎么不能忍了?还是说,你只不过是找了个微不足道的借口来实现你的野心?”仲堃仪说急了不禁咳出一丝血来,他强硬地咽回肚里,舔了舔唇边的血渍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“母后之死众人皆知,朕与贵妃拜过天地,朕一不昏庸二非无道,皇考授命,遗旨由母后亲自所请,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所宣,你从哪儿和朕争?叛臣贼子竟说的那么冠冕堂皇,可笑!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“说得好!”毓骁忍不住为他鼓掌,他低头俯视着喘着粗气的仲帝,轻声说:“这还要多谢四哥你呀!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仲堃仪随着他的逼近蹬了蹬腿,手脚并用的离他更远,他不禁想到毓骁从开始到现在的行为举止,似乎都是静悄悄地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他并不想事情闹大,他在惧怕什么?仲堃仪的视线扫过微弱的一盏明灯,接着看向窗外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毓骁看在眼里,却无视了他的动作,似乎是想到了什么,走到系着深色布帘的柱前。他缓缓地将挂绳取下,遮住软榻上朦胧的春色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管是百官公卿,还是各地诸侯,都不需要知道其中缘由。”毓骁看着突然撑起身向窗边跳去的仲堃仪,低头笑了笑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窗扇“吱呀”一声被仲堃仪推开,他几欲跳出,却浑身一震,愣在原地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明亮的月光终于自由地洒了进来,冷风拂入,夹杂着阵阵血腥味,冲淡了满室氤氲的刺鼻麝香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每一扇窗下,都堆着一具尸体,张张面孔似乎都在看着仲堃仪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“啊!”一声可怖的惊叫划破长空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仲堃仪扶着窗沿勉强站稳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惊雷乍响,月明风清,一道电光劈开夜空,裂出蜿蜒的分支,照得一前一后的两张人脸一片惨白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给过四哥机会。”毓骁幽幽地低叹,仿佛在可惜:“是您义无反顾的要做这花下亡魂。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“你……?”难道毓骁也知道牡丹之签?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毓骁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,道:“我当然知道,我知道的比你更多。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意思?”仲堃仪顿了顿道:“是贵妃?那个贱人,他心中的那个人是你?!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毓骁抬手向他的脸上狠狠扇了两巴掌,道:“本王与贵妃本不相识,只是机缘巧合。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夜贵妃殿下被仲帝所伤,心死如灰,本王路遇,不忍美人垂泪,便只好勉为其难替四哥分忧了……”毓骁勾起讥诮的笑意:“毕竟贵妃和本王说,你四哥是个银样蜡枪头!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仲堃仪怒极反笑:“你撒谎!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“敢问四哥,你可知道贵妃心中之人?”毓骁眸色见深,拽住他的领子将他拖拽向前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这话着实提醒了仲堃仪,仲堃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明黄色的五爪龙袍在这一刻似乎成了他的催命符一般,繁丽的绣纹卡住他的喉咙,他有气无力地挣扎:“贱人!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毓骁将他拽至水池边,安抚道:“恳请四哥瞑目,本王会善待贵妃与沐辰的,犹如亲子。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仲堃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:“你……!奸夫淫……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不等他这一口气缓过去,毓骁伸手,自银心处舀来几粒黄豆大小的深紫丹丸。“还有惠妃,君后,淑妃。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他面带笑容,每说一个人,就给仲堃仪灌下一颗丹丸,捏着他的下颌催咽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殿外闷雷滚滚,大风卷着冰雨飘进窗,势要向京兆宣告谷雨来临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仲堃仪用舌尖抵着,气到浑身发抖:“就算朕死了,你也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,轮到谁也轮不到你!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“淑妃当初随本王一路北上,早有首尾,君后可是七哥一生挚爱,兄死弟继,有何不可?至于惠妃……”毓骁顿了顿,继续又道:“大皇子裘振想必非常乐意,毕竟他对惠妃说过多次,愿、为、父、分、忧!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“朕死在昭阳殿,骆珉……骆珉他定会拿着朕的遗旨……”仲堃仪突然想到遗旨上所写的是贵妃与沐辰,他又刚处置了淑妃,裘振那个逆子一向为他所不喜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激荡之下,原本就不大的丹丸顺着舌根滑进食道,毓骁将他脖颈向后一扯,丹丸下肚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毓骁满意的起身,接过银心递来的手帕仔细擦了擦手,正想再羞辱他一番,便见银心不知为何呆呆的看着他身后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借着水面,只见他身后似乎立着个人。毓骁警觉的转身看去,那身影妙曼,清丽的白衫掩不住国色琉璃,他精神恍惚,赤裸裸地玉足踩着冰冷的地板,狼狈地拢着破破烂烂的衣裳,面白如纸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正是本应酣睡到天亮的慕容离。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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